每經記者｜蔡雅蕓    每經編輯｜曾健輝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蔡雅蕓攝

蘋果裝飾子公司及旗下的檸檬樹裝飾突然出現的債權人維權事件，引發外界巨大關注。

對此，睿信致成管理有限公司總裁薛迥文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過去10年，多數家裝企業的運營模式是“輕資產+應收賬款”的加盟式管理。這種模式容易把現金余額當成企業利潤而樂觀地快速擴大規模，是導致諸多家裝企業資金鏈斷裂的主要原因。

成也“聯邦” 敗也“聯邦”

一家公司的發展好壞，顯然與發展模式密不可分。

據了解，蘋果裝飾推行的發展模式是“聯邦制”。從2012年到2017年，這一模式曾讓蘋果裝飾產值在6年期間的年復合增長率達150%以上。“聯邦制”到底是什么模式，公司突然爆發的債務危機又是否與此有關？

蘋果裝飾在其官方微信平臺發布的《關于蘋果裝飾的真相告社會各界書》（以下簡稱聲明）中稱，2011年7月，當蘋果創辦了第一家子公司衡陽蘋果時，啟動了股份改造。具體的股權激勵方式為子公司總經理年產值在1000萬~4000萬元、凈利潤3%以上的給予10%~40%永久股權。集團控股60%，分紅權只有40%，剩余40%屬于子公司總經理（股東），20%屬于管理團隊。同時將經營權、人事權和財務權100%下放至子公司，由集團收取1.2%的管理費用于集團財務、人事、品牌推廣及新項目投資的支出。

后來，蘋果裝飾將品牌推廣費下放到獨立品牌一級，集團的管理費也降至0.9%。剩余的錢，都是由各地子公司在本地自行支配使用的。總部對花什么錢、花多少錢，沒有權限也不干預使用。

蘋果裝飾將這種模式簡稱為“聯邦制”。

在薛迥文看來，蘋果裝飾的模式是一種特許經營“賣”品牌的模式，過去10年這在家裝行業較為常見。但他直言，這種模式“很容易出事”。

蘋果裝飾集團董事長李齊在上述聲明中也表示，成也“聯邦”，敗也“聯邦”。這個模式開始是好的，但是2016年的時候沒有在條件發生變化時及時調整，這也是導致2017年子公司不顧毛利率、費用率放肆簽單、沖產值拿提成的一個重要誘因。“由于集團采用信任和聯邦的管理機制，所以對整個子公司真實的財務情況缺乏審計和監督，等到2017年底發現問題嚴重時，想采取措施解決，一是時間已晚、二是受制于聯邦制的管理模式，實際上已經無法采取有力的改進措施，到2018年3月“武漢時間”爆發后，整個集團產生連鎖反應，最后爆發全國性的支付危機”。

事實上，業內也有不少企業意識到管理失控的風險，并強調總部對子公司的管控。

“橙家是采用全直營的模式，主要管理部門都由總部集權，這種模式總部掌控力更強。但純掛靠品牌、每年只交總部一部分費用的話會失去對子公司的掌控力度。”黃洪斌說，“橙家城市分公司負責人既承擔交付責任，也有比較強的自主權，包括先行賠付權、對客戶的直接處理權等，但不能超過總部制定的管理規則。”

對于財務部門，黃洪斌表示，財務涉及公司資金安全，因此橙家的城市公司沒有設立財務部門，城市公司需要營銷等費用時只用向總部提前申報，所有裝修款收款也是直接交給總部財務部門。

垂直管理的掌控性更強，但目前大多數業內裝修公司都是以類似“加盟”的模式運營，總公司只負責做營銷和品牌。薛迥文對記者說，這是一種“分散型管理”、“加盟式管理”的方式。

在他看來，業內諸如金螳螂、東易日盛等具有一定規模的公司則多以集權化、產品化的管理方式運營，尤其是公司核心的財務管理、設計管理和施工管理等要以總部集權的方式管理，否則很容易出現“跑馬圈地”式的混亂狀態。

蘋果裝飾官微截圖

行業洗牌或加劇

隨著宏觀經濟的發展以及國家政策對房地產市場調控的加強，家裝行業整體也面臨較大的結構調整以及行業洗牌。

睿信致成管理有限公司提供的一份報告指出，家裝行業企業主要包括四大類：一是傳統的裝修裝飾公司，代表企業有東易日盛、廣田集團等；二是裝修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涵蓋開發商、建材商和中介公司等產業鏈巨頭，代表企業有海爾集團旗下的互聯網家裝品牌有住，以及房地產企業碧桂園旗下互聯網家裝品牌橙家等；三是以互聯網為載體和概念的互聯網家裝公司，代表企業有美家幫、愛空間等；四是以信息平臺以及撮合交易為最初切入點的家裝網絡平臺，代表企業有土巴兔、齊家網等。

根據中國建筑裝飾協會官方網站發布的《2016年中國建筑裝飾行業發展報告》（以下簡稱《報告》）顯示，2016年全行業企業總數約為13.2萬家左右，比2015年減少約0.3萬家，降幅2.22%。

《報告》指出，退出市場的家裝企業主要是在庫存嚴重、去庫存前景不佳的三、四線城市里，做散戶住宅裝修裝飾的小微企業，有資質并已換新資質證書的企業退出市場的極少。

土巴兔CMO（首席營銷官）楊璐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雖然現在一些城市推出精裝房政策，會導致一手房裝修訴求下降，但二手房再裝修、局部改造的需求都在高速增長，同時租房裝修需求也大大增加。

東易日盛2017年年報中表示，家裝行業內馬太效應逐漸顯現，以散戶裝修為主的小微企業開始逐漸退出市場，未來行業內企業的競爭更多是在不斷進化的區域龍頭裝企和流量企業自建的家裝公司之間。

目前，家裝行業仍呈現“大行業、小公司”局面。薛迥文認為，目前是一手房中精裝房與毛坯房以及二手房的“三分天下”，并隨著房地產市場步入存量房市場，未來家裝行業的增量市場也會主要來自于二手房裝修。但由于房地產竣工量已達到峰值，可以預見家裝行業會開始慢慢走下坡路。家裝企業需要逐步由輕資產向重資產轉型，如東易日盛建立的自營木作產品體系，即以產品模塊化的方式減輕對家裝工人等勞動力的依賴。

睿信致成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睿信致成）提供的一份報告認為，目前建筑裝飾行業的一大特點是市場集中度很低。“家裝行業10年間B+C端兩龍頭的市占率合計只提升了0.18個百分點，仍然是子領域中分散度最高的”。

中國城市經濟專家委員會副主任宋丁就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目前中國房地產市場正在結構性調整中，包括推動精裝房，以及加大租賃住房、保障房的供應，市場留給中小型家裝企業的空間不斷縮小，家裝行業目前也在面臨結構性重組。